我躺在天花板上望着床板。等着。
死。
酒红色的房间里我觉得绝望。酒红色的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世界。外面,究竟是怎样的,我不再想去关心。生活,我还有生活吗?总是失去了一些东西之后觉得周围一下子变成虚无。不是我不想生活下去了。而是,千真万确地,我失去了太多。
多得以至于我失去了生活。
过了多久我不知道,至少我还没有死。索性爬起来给自己列一张遗失物品的清单。首先是激情。
然后是激情。
最后是激情。
生活的激情。激情的生活。
我听一个人说过,把手放在温水里,在静脉上划一道口子,什么感觉都不会有,渐渐地就会越来越困。睡着了,就不会再醒来。
嗯,听上去不错,不妨试试。
张曼玉说,寂寞的时候,烟就是你的精灵,它为你跳舞。所以我抽很多的烟,多得吓人,多得现在它也离我而去,不再肯为我跳舞。从来只喜欢抽两个牌子的烟,七星和骆驼。抽七星一定是抽特醇,那还是无忧无虑的时候,觉得一切就像淡得没有味道的烟那样美好。当发现自己混沌不清的时候,开始抽骆驼,试着把自己呛醒,结果当然是不可能呛得醒。开始喜欢上它,然后当然是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出离愤怒进而颓废不太容易,有点痛苦。想起以前,花前月下良辰美景,蹲在滨江,凶巴巴地朝来来往往卿卿我我的情侣们瞪眼睛;故意等人的时候跑到天桥上往两个乞丐中间一蹲;半裸着在阳光明媚的学校操场上玩滑板,不顺气的时候就拿起板往地上猛地一砸,那样的日子过去了。
那样的生活离我而去了。
想去试试自杀的方法,于是便倒一盆的冷水,再往里掺热水,试试,发现水不够热,便再加热水,不小心加多了,赶快加冷水,又不行。就这样反复着。
我的生活时常就这样反复着。到现在实在是不想再反复了,倦了。
水顺着盆子的边沿往下淌,流了一地,就像我的血。
从来对爵士乐的理解就是Stan Getz的萨克斯管。只喜欢他。当然还有其他很多人我也叫得出名字来,那也有助于我理解爵士乐这即兴的鬼东西。Chet Baker, Miles Davis, Duke Elington, Louis Amstrong, 还有呢,像她们,Dinah Washington, Nina Simon, Billie Holiday, Ella Fitzgerald,一些上了年纪的,死了的家伙。
她们的声音还要被配成trip-hop背景的电子舞曲。忽然让我想起了村上春树说过的放在水族馆里的鲸鱼的生殖器。他可以看着水族馆里的鲸鱼生殖器过一下午,我也可以听着类似的音乐过完我这辈子。
看着一个个的烟头。想起自己曾经把它们点燃,享受着它们摇曳的灵魂,然后让它们的灵魂从肺里逃逸出来,飘散到烟的天堂去。现在它们说,跟我来。
关于生活,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应该做出选择。别人继续。Sarah Vanghan的Summertime让我想起了八月的阳光。电话响了,我无力地拿起了话筒。电话线像水管般接通了两个房间,Billie Holiday慵懒沙哑的声音缓缓地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