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Kevin相识一月又二十天,始终记得初见他那日客厅里冷冷的空气,还有他车子中温情如水的阳光。
很早就已经听过姓名的男子,在隔了半年的光景以后,终于遇见。
那个下午,他载我去车站送一个朋友。回来的路上,两个人只是简短的提及气候,然后一起沉默。即在那刻看见冬季的太阳透过玻璃,慢慢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温度。经过城市中心的广场时,我看了一眼窗外。人行道旁有一株洋槐已经长出纤细嫩芽。
到家以后,站在楼梯口看他泊车,等他一起上楼。然后在门口彼此相让谁先进屋。
看见他的爸爸和我的妈妈在客厅说新年的言语。
一切都是平静与尔雅的。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即使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遇见他的第四个星期,电脑里开出他的文件夹。名字叫做“拉提琴的男子”。存了一张对着他留给我的字条拍下来的照片。还有一张节日的时候送给他的卡片,在几米的网站看到的图画,大片被分割开来的颜色,仿佛教堂上华彩的琉璃。中间有小小映照着太阳的花朵。因为名字很好听,所以寄给他。便是“华丽幻想”。
闲暇的时候想象他的少年光景。在一个德国老师的教导下学习小提琴,也许需要低首,挺身,随后一手托琴、一手持弓,默立在一旁。附近的教堂传来唱诗班排练的歌声,风琴在空气里呜呜呀呀的叫着。加州午后的阳光在玻璃上跃跃跳动。热情而欢愉。花园里一些成熟的水果四处散发着甜蜜的气味。
偶尔会看见一个小小的男童,站在琴弦上对着我安静的微笑。
在他成长后便没有继续下去。聊天时告诉我,那是他第一次行使自主的权利,并且获得了认同。说的时候,语气里面还残留少年时简单的骄傲和肆意。我一边听,一边跟着他微微地笑。
但是文件夹的名字始终氤氲那个我想象中的午后温润的气息。仿佛他在电话里低低的笑声。相同的明朗却不张扬。
妈妈在电话里笑笑问我,有没有喜欢他。
我起先不答。随后说,他讲话的语气,很温和。
三十二岁的华人男子。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浅浅线条。
拥有宽容和坚毅的性格,懂得如何适时地选择退让以及坚持。且诚实守信,并不轻易应允旁人,但会遵守任何一个细小的诺言。
年少时候的理想是做一个图书管理员。以为就此可以坐在书架后面,安心阅读喜欢的书籍文字。纵然目见时光在身旁轻轻打转,也能够不去理会。
不喜烟草和咖啡。但喜欢喝自家酿的米酒,或者各种茶水。空余的时候会去找一家好吃的铺子打点肠胃。
一次午饭后的时间,拿着葡萄柚对我说,太喜欢水果了,所以自己带来办公室。
简单及干净的爱好。
有时候会写简洁的信给他。或者在他的手机上留言。感觉现代的世界如此奇妙,刚刚还在自己指尖下的文字,也许转眼已经跃上他的眉头。
而他床前的那道月光,却需要八个小时的辗转,才能铺满我的窗台。
在电脑里细细搜寻他喜欢的歌曲,然后传给他。有时候他是挑剔而固执的人,坚持自己习惯的事物。比如只听清和女声唱的国语歌。偶然一次我央他听一首自己喜欢的音乐,却在刚一开始就听见他对我说,广东话,试也不用试了,不听。那个武断的态度,让人哭笑不得,却又实在无可奈何。
从此以后不再随便劝他尝试新鲜体验。
一次小小游戏,他输给自己一个旅行的约定。我问他,喜欢旅游吗?别到时候一脸不情愿的跟着我。
他说,喜欢啊。不过就算喜欢也装作不情愿的样子,可好?
我便恐吓他,倘若这样,我就拉着你不停逛街,让你变成真的不情愿。
他呼啦啦的现出一付咂舌的表情,让自己乐翻了天。
与雯说,Kevin和阿杰一样,都有着温良的性格,却常常在面对熟悉的人时有促狭的念头。
雯说,嗯,因为他们属于相同的星座。
雯和我也是相同的星座。
初见Kevin那日的夜晚,用塔罗牌的大十字占卜。摊开最后一张牌,是正位的恋人。
牌面释义,沟通,联系,结合,爱。
大致每日临睡前都可以见到他的名字亮在msn上。然后说一点点话,再与他道安,睡眠。
英伦下雪的那一夜,因为很兴奋,一直没有倦意。他催促自己睡觉。
我问他,下雪天,能不能被少许的纵容?
他说,不行,该睡觉的时候就应该睡觉。
我与他讨价还价,最后才答应余留给自己15分钟的时间。
这其中传给他一首中意的曲子,记得叫做“美丽心情”。忘了是谁唱。
离开的时候,心中不舍得。没有说出来。
但是隔日中午收到他的消息,问我是不是已经起床,有没有睡好。
很轻浅适宜的问候。一直都是他的样子。
幸福的稍纵即逝,在于很多时候它总是触手可及,却因为我们的怀疑从此错过。
可是这个三月,我即站在幸福的边缘,安心等待一场已经拉开帷幕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