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圣瓦伦丁(三)
Revolution(凡尔赛玫瑰·池田理代子)
不经意发现奥斯卡的传奇故事已传承了三十多年,之间宝冢姑娘们浓妆的脸换了几遍,可是她的美丽未变。时至今日不会有铁杆的漫画版扇子爱得撕心裂肺,但提到启蒙漫画,必然提到池田理代子老师的《凡尔赛玫瑰》,语气谨慎而崇敬。
《凡尔赛玫瑰》的爱情是献给舞台的,华丽大气,盛装的女王精致的礼服贵妇暧昧的笑脸,18世纪的法国奢华堕落的皇室生活,挥霍无尽的空虚和寂寞的夜。
历史上臭名昭著的玛丽皇后在《凡尔赛玫瑰》里是悲剧核心。对汉斯隐忍的爱是她悲剧的开端与终结。因为皇族的身份,她坐拥无限高贵却企求不到一点爱情。道德良知折磨她的精神,生活的空洞折磨她的身体,在断头台闭上双眼一刻,或是不想再多看一眼让她失望的世界,被诅咒的王后身份,是限制她幸福的元凶。而奥斯卡,在对汉斯斩不断的情愫里发现自己女性的一面,也是后来了解到对安德烈爱的伏笔。贵族与平民,光与影,忽然意识到爱情的他们不知所措——也许戎装马背才是适合的归宿。
卢梭,罗伯斯毕尔,杰斯特,拿破伦……欲重写历史的人与投身历史的过客,互相审视,不是冷眼,彼此都全情投入。一无所有的拥有自己不想要之物的人,互相的角力,革命,一番新的轮回。
为想爱而不能爱的时代悲哀,为寻觅爱而放弃爱的时代悲哀,为找到爱而不敢爱的时代悲哀。
若干年后,回首那一阕。历史的光线有点微弱,我们依然能看到他们的影子,热烈鲜明。
1755年,9月4日,汉斯·亚克塞尔·偶·菲尔逊出生与瑞典;11月2如,玛丽·安东妮德·乔瑟夫·姜奴出生于奥地利;12月25日,奥斯卡·德·杰尔夫出生与法国。
Staunch(战神Mars·物领冬实)
你永远猜不到上帝决定你与谁相识相恋,爱情到来之前往往忘记扣门,就像坚野零遇到麻生绮罗,朦胧的神情清澈的眼睛——命运在哪个视线里改变了原来的路线,纠缠一起。
我们痛苦的时候知道有叫时间的东西,把一切风干束之高阁,以为不去碰触就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去创造新的经历。私人空间里的东西,所有神秘都带着血色,自己不想靠近更害怕那处软弱被任何人窥看。而爱情的危险性之一,是两个人分享同一个空间,秘密不再是秘密……我们如何去相信?背叛仿佛转瞬即来。
并非很多女主角都有绮罗的不幸遭遇,虽然现在继父侵害养女的事件时有发生。她装作往常继续勉强自己笑,空洞又紧张,但毕竟,她还在微笑,温和无害;并非如零般热爱赛车的男主角都有机会面对一张相同的脸越过自己的肩膀坠落,人的生命薄的像一张纸,撕碎时无声无息。他打架冶游行尸走肉……生命架在车轮上,速度感才能给一点分量。
MARS,战神,不停歇往前冲的生命力,也许最终想挑战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和内心的恐惧战斗,越来越多积累起来的寂寞……然后,相遇,重叠起来的不同的痛苦,忽然之间有了依靠,可以去相信,
战神,是绮罗,是零,还是那些同样在和自己内心战斗的人们单薄的恐惧具体化的形象?人或许真的要有所寄托才能生存下去。如果自身已没有依托,未来,自己活下去的意义,就因另一个人的出现而丰富吧。
“等我满18岁,我们就结婚。”当零这么和绮罗约定,我们知道,所有风化成灰的过去,尽管留下了很深的伤痕,都已成了时间里的记忆,那是属于两个人的东西。
Tribulation(窈窕淑女·大和和纪)
现在已经很难看到单纯就爱情描写爱情的作品。内心一直相信,只有把自己感动到极限的作者才能深刻体会到这种单纯的可贵和美丽,而《窈窕淑女》是这样一部作品。
提到大和和纪,新一代的扇子可能只闻其名不见其作品了。那种很有时代特色的画风的确不能用华丽精致来形容,尽管在看《源氏物语》时吹花飘雪的人与景已经够称为当时的美型典范——不过拿到现在来看,审美还是有一点距离。
当时的少女漫画有深沉的思考和思考背后更多的疑问,不同的读者会得到不同的答案。而现在我们却习惯接受情节和人物的摆布,好象廉价肥皂剧,来来去去是苍白的内涵。
一直想找到一个适当的形容词来描述美绪。坚强?温柔?勇敢?……我不知道哪个词语更加合适。无关大概念的国家民族,美绪只用最基本的道德做思考,已足够。为家庭负责,为爱情负责,为事业负责,为自己负责——而已。轻轻巧巧几句,我们能做到多少?
我们看不到纠结起来的疼痛或者怨恨,虽然我们也看到她泪水潋滟的脸孔。她用女性的柔软与体贴熨烫着时代的伤痕,经过风浪,笑容无恙。
混沌在平稳里面分崩离析,重者下降,轻者上升,造就了世界初始。美绪的精神力战胜了命运。在关东大地震的震荡中重新崛起的,不光是城市,还有新的信念。
Uncertainty(EVA·庵野秀明)
我们在EVA激情燃烧的岁月激情地研究它的人文生物学宗教心理学……不过跟爱情无关。都什么时候了,卿卿我我不是不负责任,而是罪恶啊,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不要以为凌波对你笑一笑就美得找不着北,那是作者的花招,不是爱情;不要以为明日香喳喳呼呼倒追加持是少女情怀,也许不过是恋父;还有加持与美里,美里与碇司令,碇司令与唯……是的是的,都和爱情无关,也许打了擦边球,但没有告白没有我喜欢你我爱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有暧昧没爱情。EVA的世界,活着就是奢侈,何谈爱情?
故事里不缺自闭少年没表情少女有心理问题的姐姐有型的哥哥和装酷的中年大叔,想玩玩爱情的把戏,很容易。不过,庵野大神偏不。
因为好奇,擅自揣度其原因。
战争背景的作品,爱情的地位显得尴尬,毕竟读者不再是当初“拥有爱就能生存下去”的拥护者。走马观花许多大背景的作品,看惯了生离死别海角天涯各自一方,镜头一转是几个十年,物是人非的悲哀,眼角却是干燥一片。EVA里也是生离死别,哀怨的眼神收拾起辛酸的笑破碎的镜头尖叫痛哭都是孩子的声音,如此,庵野大神放弃爱情了?把地球的命运啊人类的未来啊压在孩子的身上,是大人的狡猾还是绝望?赌徒似的心境。能够表现尽那些东西已是不易(不过说实话,很多朋友都说没看懂EVA的主题,那是后话)。
可是,我们还是有千般万般的不愿相信——竟然没有爱情?!于是,他她或者他们的一言一句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在读者眼中都有了特殊的意义。
Take care of yourself。将来的路,毕竟还长。
Vacant(NANA这世上另一个我·矢泽爱)
无疑,《NANA——这世上另一个我》是属于城市小资情结的作品,抑如安妮宝贝醉生梦死的网络小说一样能引起城市女孩的共鸣——不过两类共鸣稍有不同,安妮宝贝行如鬼魅,不真实的艳丽;矢泽爱则非。
Sex pistol的朋克节奏,浓妆艳抹精致的脸,模糊的表情和语言,放大了奈奈的微笑和娜娜的歌声。这是一个充满了空虚寂寞的城市。玩朋克的少女害怕独处湮没生命的沉默;不断恋爱和失恋的少女陷入断断续续的不安和不知道——不知道来自何方去往哪处。她们都在爱情里,有点闷,有点苦,但仍笑得出来。这是城市的味道,浮躁暧昧而且浅薄,因为人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推敲爱情的重量和质量,所以不得不速食——同泡面快餐一次性产品一样,投入自己设定的爱情,在保质期里畅快淋漓地哭笑。尽管,娜娜特例独行坚强美艳,骄傲得不可方物;尽管奈奈温柔细腻烟行媚视,让人又爱又恨。
可是,她们的爱情温度好低。
《NANA》果然有了很多共鸣。因为各大动漫论坛上巨细弥遗陈列着她们的故事她们的快乐和不快乐,然后照镜子一样对比自己的种种,对娜娜无限崇敬,她手臂上绽放的莲花,莲颈项锁起的不语……忽略70年代朋克伤花怒放的年代:1978年10月12日,南茜·斯庞根的尸体被抬出纽约切尔西酒店;三个月后,被指控为凶手的席德死于毒品过量。
我也不可幸免地喜欢《NANA》,因为,人在城市,有时候,身不由己。
Wreckage(绝爱·尾崎南)
喜欢《绝爱》的日子是飘过去的,因为那时还小。听不惯周遭无差别崇拜的尖叫声,故而坚持只是“喜欢过”而已,这个“过”说得并不勉强。因为那样的爱情,做戏的成分太明晰。怀春情怀的年纪才会被骗,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美女漫画家尾崎女王,自己的生活已经可入漫画,注定她不论本人还是作品都会被帖上标签——出售。所以《绝爱》的销量与拥虿人数成正比;尾崎女王的荷包质量和她的笑容成正比。所以她能任性地撒手不管两个残疾人士的死活,忙着发展自己的演艺事业,在疲倦之后(怀疑她手头开始紧了),重拾起来娱乐大众。
晃司和泉在人前做个亲密动作就能引发无数同人MM的尖叫,不难想象若是他俩泪眼凄凄,相视无语能有怎样的效果——读者比故事中人更执着地期待他们的天荒地老。他们的爱情早在十年之前贬值成商品贩卖,同物价一起沉浮。
残缺的感情用激烈的语言和极端的行为补足一个有裂缝的圆,仿佛一张无奈苦笑的脸,笑容当然勉强。当晃司以杀人嫌疑犯的身份恍惚地出现在泉面前,笑得迷离的泉似乎预示了一个没有终点的结局。
我们以为故事就此落幕,另类及同样的残缺感……只是尾崎女王很没有个性地杀回来,终章II。商品没理由不利用够,只要她高兴两个苦命的孩子要一直苦下去,终章III,终章IV,终章V……
不过,她遗忘了一点,残骸是永远补不全的,不论她用多么牢固的糨糊强力胶,裂缝总会在那里。
X (彼男和彼女的故事·津田雅美)
X,未知数,不是世纪末友情与爱情的英雄浪漫大对决,不关命运什么事。
宫泽雪野对着镜子练出来的笑容自然无懈可击,有马总一郎有性格缺陷的优秀不历时绝对看不出来。本来,两人各占一半天空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日子,各有各的拥护者,井水不犯河水。而当有马对宫泽告白时,知道故事开始,好戏正式开幕。
无法真的批评宫泽本质如何如何虚荣,自己内心某处肯定躲着这么个暗色的影子,想万众瞩目,想万人之上无人之下——做不到,不过是因为没她那么深的执念而已。
男孩女孩对对看,映在眼里的一半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美好,音容笑貌青春灵动却有点不真实。以貌取人,不是偏见而是植根于心的顽疾,使我们很难在第一时间以主观做出正确判断。所以有马告白的女孩并不是宫泽,是有马眼里的宫泽吧——谁说眼睛不会欺骗我们?
爱的那个人巧笑倩兮,是否同“以为”的一样令自己心醉?我们在不断和自己的幻影恋爱,还是愿意去接受可能失望的事实?我们相遇,错失,哭泣,成长,在生命过程中懂得珍惜与放弃。无论有马用多么老气横秋的表情面对现实里的不如意,内心还是轻狂少年。
爱情并非只有馥郁的芬芳,她和人生一样充满未知,大家都清楚它不算什么禅机,可看不破的就是看不破——这是恰同学少年,所有的未知都是冒险,爱情亦然。
而宫泽和有马,在冒险里找到对方,分享彼此。
Youthhood (I’S·桂正和)
青春是最大的财富。三十五岁后再回看双十的风华正茂,内心可能会嫉妒。
濑户一贵面对苇月伊织时连三秒前的事都忘记,结结巴巴什么都说不清,误会因此开始,待到何日结束?那时的爱情,犹犹豫豫,苦辣酸甜也是滋味,错过很可惜。
I’S的世界,时间没有静止淹过三年,青春成为回忆,人被留在原地,没有说出口的心情,压了太久等待爆发者是灭亡。
在看《I’S》之前就清楚它是属于男孩子的恋爱故事。心底隐埋的是少年情怀,欲言又止担心的是和女孩不同的东西。虽然作者对人物心理的刻画和情节的把握可谓老道(原谅我实在不喜欢那个结局,刻意抬高爱情,反倒降了格调),但是,共鸣感小了很多——认同是认同,不着痕迹的认同。
只是忽然能重审一下青春——促成了等待和再来。一贵和伊织再三地失之交臂,因为年轻能够无所顾及地重新开始。在越来越广泛地把恋情当成青春期精神寄托的现在(是恋情,跟爱关系不大,意味着某个被称为“男/女朋友”的人,满足幼稚的寂寞和虚荣心),爱情反而变成了雾里看花的不真实。好在他们用他们的方式,守住了他们想得到的东西。
海誓山盟显得虚情假意,因为盟誓带点无奈和被迫,被迫不会有痛苦的甜蜜或折磨的快乐,不会把一点一滴如获至宝寸进心灵档案里。
几年以后,记不清一贵和伊织拥抱的场景,但是眼前依然能看见两张羞涩的脸,青春还有爱情,纯净的味道。
Zanyism(贫穷贵公子·森岛爱及其他)
山田太郎堪称新时代的新喜剧偶像——既然是偶像,外形条件不会差,拍真人剧也找当红小生肉身亲临。
如果闹剧成了理所当然的喜剧形式,还有什么不可以?
既然有把简单复杂化的由贵阿姨CLAMP姐妹,自然有把复杂简单化的川添真理子早川智子,以及森岛爱。前者把爱情当成拯救世界维护和平的消耗品——不但作者累,主角们累,读者也跟着受累;后者三下五除二把爱情当成制造笑料的附属品——不是高桥老师时不时来一段的黑色幽默——背景图片哪怕是最老土的“蓝天白云,灿烂的阳光”也会有爆笑的效果。导出公式:周星驰的招牌假笑+平凡对白=名利双收读者拥护……这是类比,主要是想说明结果诱人。
山田太郎琉璃仙中原须柰子,才子佳人美少年。不向往爱情爱金钱有之(生活逼的);对爱情疯狂追求不惜抛头颅撒热血有之(只限美女);把自己“关在”黑暗世界坚决抵制美丽的闪亮生物有之(爱情害的)……不想讽刺什么,至少闹剧爱情比虚情假意的对白让人畅快。
本来嘛,主角是戏子,作者是骗子,读者是傻子,各司其职。
非常清楚情人节不是为了巧克力鲜花钻石项链高级化妆品或者名牌时装……(对了,为什么主要是男人花钱?)如果哪部作品里的女生因为礼物的价值高兴,她绝对不是女主角。我们自己可以恶俗甚至堕落,漫画的纯洁性却不容改变。
习惯看女主角百般不情愿把巧克力塞进男主角手心,或羞羞答答递上亲手制的点心;看男主角傻呵呵地把情书揉成一团,不敢跟心上的她多说一句,背地里恨得紧咬牙根……暗恋其实也很美丽。
无须苦候圣瓦伦丁,有情人的时光,每天都是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