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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纽芬兰狗 -- 发布时间:2004-5-3 0:52:53 -- [转帖]抽大麻怎么了,我们当了这么多年好孩子,也不过如此 【一】 我的已经中产的头儿那天被烟草公司喊去吃饭,他把车停在商贸负三楼的停车场后,乘员工电梯上顶楼,到了10楼时,进来一群大厦的保洁员女工。事后他跟我说:“我真不是夸张,我看着这些女的,浑身觉得难受。”说完这些话后,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茫然。我于是想,他是不是想起了老家穷困的村子上的老屋,想起了他第一天来到这个城市时,在宁海路的锅贴店门口徘徊着不敢进门,害怕老板听出他的苏北口音。 然而现在他中产了,有近60万的豪宅、有自己的轿车、孩子送进了外校,而他自己开始极端不能忍受那些穷困的土著女性市民,她们下岗了,然后找到这份月薪400元的清洁工的活计并且感恩戴德,一个女工在电梯里说;“我今天身上只带了10块钱。” 8月底的南京依然袄热,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9点以后,来到闹市区新街口。昨晚,我在这里最热闹的中央商场的门口等一个同学,有着音乐喷泉和艺术雕塑,有着遮阳伞下的桌椅,有着露天的吧台,穿着大红T恤的男孩女孩等在吧台里,为客人倒啤酒或者可乐。到处是抱着孩子的大人、坐着拼命收发手机短信的年轻人和中年男子、对面街边的KFC里人山人海。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我抹着汗和同学碰上头,然后他递给我一条520,这是照例的老习惯。然后我们走进一家客人摩肩接踵的火锅店,我惊奇的发现这里的底锅只要五块钱、一份青菜只要五毛钱,碗里的佐料咸得伤心,啤酒杯是胖乎乎的塑料杯。我忽然想起我的头儿的那句话“浑身觉得难受”。我多么怀念在晚上的办公室的一角,面对电脑并且点燃一根烟。或是在自家的小屋内,深夜的不眠时分,用手指的敲击交流与对话。 其实我是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和环境,尽管岁月让你不知不觉的变迁到令人发指,但是自己所喜欢与习惯的,就是自己最爱的最合适的,这无可厚非并且自然而然。 说到这里不得不谈到一个朋友,这会儿,他也许正在自己香山的没有电话的房子内吸大麻呢。不,你不要皱眉,他是个音乐青年,喜欢穿着最正统的西装吹萨克思,而且爵士乐的水准还行。当然,我们不需要去褒奖或者评价他的艺术水平。我好像昨晚跟你说过:“抽大麻怎么了?我们做了一辈子好孩子,也不过如此。” 说说李力吧,这才是言归正传。作为一个媒体从业人员,我得事先声明我的文字里几乎没有虚构的成份,尽管李力的故事会让人感觉这是作者在胡编乱造,是对新新人类的侮辱与诽谤,是七十年代中期的人们对七十年代末期人们的嫉妒,从而导致的污蔑。而这的确是真事,你要知道我一向缺乏想象力。也许最近就要开庭了,这个故事甚至已经沦落为了一个案件。 李力是一个南京女孩,妈妈是一所中学的图书管理员、父亲也供职于有板有眼的传统企业。身高170,相貌出众的她,才华不可小视,她考上了南大的英语专业,是我们版的“我要那个”哥哥的师妹,当然他俩并不认识。 大二时,李力开始光顾人才市场,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那是在七年前。好了,我还是先说了吧,李力生于1978年,今年25周岁。李力在大学期间自修了法律,拥有英语和法律专业的双学士学位,李力目前在深圳华为供职,月薪一万五。 然而一万五在李力眼里真的不算什么。 我暂时还不知道怎么评价生于1978年的人儿们,当然我不太敢说孩子,怕别人鄙视我装蛋扮酷。我只知道我一个同学的妹妹是78的,她经常一个人背包去祖国各地,比如一个人去西藏呆了半个月。然后不论是谁,第一次见面后三分钟她就能混熟。 大二时的李力一个人去人才市场转悠,试图让自己早点融入社会。 老顾是一家国有企业的老总,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女孩,他喊住李力问:“你找工作啊?” 老顾当时46岁,长得大方得体、笑眯眯的眼神不注意看不出好色。他当过教师,大学毕业,企业的资产上千万,家有女儿和娇妻。必须指出的是,他的妻子长得端庄娴静,气质很好,是个机关干部。老顾的女儿今年读大二。 老顾爽快的同意了李力的兼职请求,后来在一个春夜的激情后,老顾搂住李力说:“宝贝,我第一眼就从人群里看中了你,这算不算缘分?”而李力一言不发,拿开老顾的手,转身睡着了,只花了五分钟。 大二时的李力18岁,开始穿着牛仔裤和白T恤拿着老顾公司的业务单子去各个主管部门盖章,每盖一个戳子能拿15块钱,而一项工程的审批印章最少也要有几十枚,李力很快有了自己的私房钱。那时的南大门口还没有新杂志咖啡店,李力开始摆脱二食堂三食堂的白水煮大排和香肠丁花卷,去半坡村或是春水湾吃简餐,一份牛排28元,不过就是两个印章而已。 我不知道李力这样的女孩在自己的青葱岁月里,对爱情的幻想是什么样的。至少我是在琼瑶亦舒张晓风张爱玲以及《荆棘鸟》的浪漫中体味并幻想着爱情的,当然还是古龙金庸以及罗大佑齐秦甚至赵传。爱情是唯美而纯洁的,对方必须是个年轻的白马王子,或是个有才华但穷困潦倒的诗人。是的,那时候,我们还仰慕诗人。那时候,党和祖国以及尚未物欲横流的社会教育我们:爱情最大,金钱是臭狗屎。 然而,李力跳过了这一章节。我在听李力的这个故事时,曾多次连连惊呼,然后拍案叫绝道:“太强了,太好玩了。” 老顾终于在一个半月后的一个濒临下班的傍晚,喊住了李力,诚挚地说:“李力,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李力愣了一会儿,随后说:“行,给我30万。” 我反复思考了多次,始终执着的认为李力当时只是随口赌气一说。要知道,青春岁月里的赌气方式很多,有自命不凡的、有故意堕落的、有虚张声势的,而李力在丧失童贞的时候,好歹还得到了钞票,吗的,连我都羡慕她,这是后话。 老顾想了一会儿,说:“20万?” 第二天,李力和老顾在南京饭店的中餐厅成交,20万,李力陪老顾三年,直到大学毕业。两人写了协议书,整整两页纸。 老顾给李力在校外租了房子。每天下班,老顾先到李力这边,而李力早已做好了晚饭等老顾一起吃。漂亮聪明的李力甚至连厨艺都很好,这确实有点让人觉得吃惊,但是仔细想想并不奇怪,所谓聪明人,就是处处有其牛逼的地方。 46岁的老顾和18岁的李力坐在桌前吃着一碟清炒丝瓜或是一碗板栗子鸡,生活甜蜜美好到让人绝望。当然包括做爱,我非常能理解老顾的心情。一个45岁的机关女干部的肉体,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一个18岁娇嫩的身躯媲美。46岁的老顾商场得意,而下班后还有一个18岁的娇嫩躯体等着他,这个躯体曼妙无比,没有呆板和麻木,灵动而鲜艳,他一度有点迷醉了。不过,再晚还是得回家睡觉,那是他的做人准则。 作为南京最高学府的一个学生,其相貌之出众让无数男生垂涎欲滴,而更为可贵的是,李力的学习成绩非常之棒。跟我说这个故事的朋友对此觉得理所当然,他说:“这很正常啊,老顾动了真情,换了你我也会动真情,爱情就是会让人牵肠挂肚朝思暮想,伤心动肺。而这点在李力身上根本不存在,她只是陪老顾睡觉,烧饭,另外还去老顾的公司打工,心无旁骛又有经济实力,李力的全部心思花在学习上,成绩能不好吗?” 我无法去揣摩李力的心思,但是我相信,1996年的南京城里,新新人类的思潮已经开始初现。股市在这年的年底全盘崩溃,证监会开始整顿大户们的恶意炒作。3.26元一股的基金一夜之间掉到1.25,让人来不及割肉。一些在秋天时蜂拥到股市里的退休老夫妻们开始发作心脏病,金钱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鼓楼区云南路上,某个小区里的一个中套住房里,肯定有一个 18岁的女生,她心无旁骛的翻阅着原版的英文书,也许是《红字》,也许是最新的纽约版的人类思潮,而这些文字在告戒她:没有不可能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没有什么是必须特别在意的事,生活是一场诡异的恶梦,全世界都得为我所利用,情感是上个世纪夸张的玩笑,只有RMB,才能让你感觉踏实,当然,美元也一样。 【二】 正如我昨天还义愤填膺、兴致勃勃地想把李力的故事说完,今天却有点意兴阑珊一样,我得承认我们这代人已经有点倦怠了。是的,倦怠!倦怠感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我们的肉体和灵魂,除了偶尔会在夜晚的KTV里,被那磁性而极富穿透力的一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而震懵之外,多数时候我们得过且过,并且冒似中坚。 靠,你没资格说我不潇洒不牛逼。饭局和酒局根本不需要去刻意组织,如果可能,我们能从向阳渔港的紫金店吃到江宁东山的新东新,从上海路的京可酸菜鱼吃到童卫路上的无名酸菜鱼。 然而我会在吃完第一只龙虾后毫无胃口,会坐在SPY咖啡店里大脑一片茫然。算了,我不说了,我知道有人会说“女人懂得越多年纪越大越恐怖啊”。得了,闭嘴,这个话题咱们以后再讨论。 我们也是有过执着而坚定的信念的,不骗你。比如我今天回忆起来,恍惚还记得我在一封淡蓝色的信笺上署名“永远爱你的某某某”,而半年以后,我利用自己的眼泪决然抛弃了他。那些任性的年少时光啊,就这样虚度了,雁过无痕。靠,为什么我直到今天想起这件事情来,还依然心存内疚?年幼时传统保守的价值观念的攫取,后果竟是这样的根深蒂固?不可思议。 李力就要好得多。 我跟一个哥们说李力的故事时,他才从新疆玩了20多天回来。他出发前,我们一再叮嘱励他:“新疆姑娘可强了,如果你不行的话,就说自己是日本人,可别给咱汉人丢脸。”他听了李力的故事后,先是感慨地汇报了自己的新疆之行道:“吗的,天天跟一大老爷们睡一个屋,啥事都干不起来。”然后接着说:“别看新疆这地方,东西特贵。你别说,现在,没钱还真不行。” 没钱还真不行。我们当年怎么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大二下学期,李力有了全班第一部手机,爱立信的。那已经是1997年的春天,全中国都在唱着同一首歌“1997年,我真诚的呼唤你......” 这首迎接香港回归的名曲《1997,我的爱》的词作者靳树增,2001年以涉嫌诈骗巨额资金被捕,梦想中的金钱帝国顷刻坍塌。是的,我们放眼望去,都一样,满目皆是利欲熏心的豺狼虎豹们。 而老顾至今依然在回味着1997年,并且心如刀绞,当然他没对任何人说。他甚至用《1997,我的爱》来总结这一年的生命历程。 19岁的李力明媚动人,温顺如羔羊,老顾在这个春天里得意洋洋并且容光焕发。他天天坚持刮胡子,头发永远一丝不乱,甚至抹起了增白霜。有一次和一个牛奶公司的老板吃饭,他戴着一副墨镜出席,并且在酒桌上也坚持着不拿下来,他微微地笑着说:“我不能拿下来,眼角都是鱼尾纹了。” 这就叫爱情的力量吗?是的,我们没有资格鄙视老顾的爱情,更何况,他还有万贯家产。 每一场荒诞无比的爱情都有它义正词严的理由,老顾的自然也不例外。 出生于解放初期的老顾,多少年蝇营狗苟艰苦卓绝,忙完了家庭建设、送走了病逝的双亲、女儿在金陵中学成绩很好、老婆已经习惯了他的“基本不用”。他有什么理由不去投入的爱一次,跟一个比女儿只大三五岁的身高170的南大的高材生?我相信他在梦里肯定反复多次笑着呢喃过“这辈子,值了值了”。 而我一直坚信李力是个有着坚定信念的人,这跟我们这样的人不同。我们总是随大流并得过且过,我们小时候是家里的几个孩子之一,从没有得到过完完全全的专宠,我们为一块糖饼跟兄长们争抢哭闹过,而一旦失手,我们的自愈能力极强,不吃罢了,没什么,咱去门口花园里摘美人蕉的花蕊吸点甜水得了。 李力不一样,她是独身子女的一代,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能阻挡得了她试图获得的欲望。当图书管理员的母亲和企业干部的父亲不能给她高额的生活费时,她为自己能够卓尔不群感到无比的自豪,至于源头,重要吗? 1997年的南京城在7月1日凌晨放起了焰火,欢庆回归。老顾借口说公司要组织观看交接仪式,没有回家。他开着桑塔拉带着李力来到了玄武湖畔,草地上石椅中一双人影的偎依,让人看了多少有点不合时宜,好在夜幕笼罩了一切,就像一切见不得光的事物,而朦胧中的美,有时候更加凄艳绝伦。 老顾安稳而多情的搂着李力,多情来自于他发自肺腑的爱意,而安稳,显然是那20万元和整整两页纸的功劳。 19岁的李力目光依然清澈,她想起了《1997快点到吧》这首歌,那个叫艾敬的民谣女歌手为了这天叫嚷了多少年?而李力的梦想和理想才刚刚开始,她开始觉得天下之大无不为其所有,前途一片灿烂。 香港、红磡体育馆、CD口红和香奈尔的服饰,这些清晰而华丽的词汇绝非意念,而是眼前的现实,唾手可得,并且只有一步之遥。 我开始越来越理解李力了。很多让人咋舌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稍微动点心思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它的出现是如此的自然而然并顺理成章。 在我们的青春岁月里,西风尚未日渐,过于拘谨呆板的教育体制,限制了我们的天马行空。靠,1997年的网易是用真名真姓上论坛发言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那时我们喜欢的高晓松和老狼,虽然还在哀怨着“这冬季的校园,也像往日一般落叶萧瑟,也像往日,有漂亮的女生,和白发的先生......” 而情况已经绝不是唧唧歪歪的校园恋情那么简单。 有人开始下岗,衰败的双下岗职工家庭的白血病儿子奄奄一息着、被父母抱去电视台求助,小学文化的饭店小老板们不再宰客和耀武扬威、因为他做不大做不强,第一批挨踢界精英们开始在没有任何职业道德规范限制的情况下、把客户拉归己有而牟取暴利。 李力班上有一名女生,19岁了没去过一次麦当劳,没穿过一件新衣服,因为她的父母一个下岗一个重病。看着这个女生每天绷着寡妇一样的苦脸,躲闪着不跟大家一起去食堂,节衣缩食到山穷水尽,夜夜枯守通宵自习教室埋头苦读。李力很是感慨,她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对这个女生说:“我跟你说哦,只知道埋头苦读是绝对没有用的,在学校是如此,到了以后更是这样,不要不信哦。” 对不起,我有点跑题了。生活丰富多彩而绚烂无边,物欲众多让人目不暇接,纯洁的所谓爱情在身边耳畔被一无是处的当作笑话。 你说,李力能在乎它吗?你说,李力能有时间多考虑它吗? 所以我开始非常能理解李力。 【三】 我的朋友赵宝奎在听了李力的故事后,感慨地询问自己:“我到了老顾那个年龄时,能不能拿出20万寻找第二个春天?”这个挣扎在体制内的企业中层管理者,有着自己怡然自得的生活。如果没有光怪陆离的外面世界的刺激,他会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参加酒局、然后被拖去洗桑拿。小腹日益肥大、眼光渐渐混浊、他不认识陶喆,而陶喆对他也没有兴趣。 然而冥冥中总是会有东西让人目瞪口呆,正当他利用着惯性,生活得越来越井底之蛙时,李力的情人老顾让他感慨了。他竟然在某个深夜的两点半钟,想起了十多年前,他去南方闯天下的事儿。半个小时后他依然没有睡着,并暗自思忖道:“如果在南方没回来,今天的我,怎么会为区区20万闹得睡不着觉?” 显然,赵宝奎和李力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正如昨晚我和一个1979年的妹妹吃饭时,我问她分手一个月来的感受如何,她跟我说:“通了一次电话,眼睛哭成了红桃子。”我差点把目鱼仔囫囵吞下去:“怎么?又和好了?”她摇头说:“当然没和好,所以才哭啊。” 女人啊,总是喜欢陷入自己亲手炮制的矫情氛围里,并且不能自拔。她的男朋友很老实憨厚帅气,他俩是标准的“南师的姑娘东大的汉”,但是,这个帅哥一事无成。 在分手一个月时的一次通话里,眼睛哭成了红桃子,毕竟两人有着四年的感情,这样的情况在李力身上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李力顺利的拿到了英文专业的学士学位,并且利用自修拿到了法律专业的学士学位。这一来说明李力是个天生的读书狂人,二来也说明了她有着过人的聪慧和毅力。 我还是不敢对她大学四年里的生活进行主观臆断。我知道多数人的大学生活是这样过来的:食堂、草坪、文学书籍、浪漫情歌、晚十点半围墙边小路上的赌气、校门口小摊的肉丝面。 而香港回归以后,越来越多的大学女生是这样度过的吧?化妆品、腾氏的套装、校门口周末的私家车接送、还是,子夜时分top one的迷醉? 李力毕业时,已经是工作越来越难找的1999年。而这个问题在李力身上同样不存在。那时,老顾的事业越发的如日中天,在深圳开了分公司。李力顺理成章的去那家公司做了总经理秘书,也就是老顾的秘书。 当然李力并不为这个职务而洋洋自得,她想过去考MBA,想过去某深圳的律师事务所做非诉讼业务,而她思考了很久发现,除了能把老顾的公司拉为自己的顾问单位外,21岁的她社会关系几乎是一片空白,不具备海阔天空的能力。 21岁的李力穿着藏青色的套装,在国贸中心38楼的写字间里,冷若冰霜地处理着文件和传真。里间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老顾隔着磨砂的玻璃窗望着她,暗自思忖:“到底是年轻啊,穿藏青色把皮肤衬得越发的白了。” 这时电话响了,是他远在南京的妻子的来电:“女儿要分文理科了,你还有建议啊?她自己想学英语,以后考南大的外文系。” 老顾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说:“不许学英语,叫她选理科,以后报考东大的计算机专业。” 收工后,两人一起去吃海鲜或者西餐,而老顾的老南京口味,更让他倾向于回家吃李力的拿手菜。 是的,回家,老顾在深圳买了房子,而产权人写的是老顾本人,这说明49岁情窦初开的老顾并不是老糊涂。这在李力毕业时两人续签的协议中有明文规定,老顾追加30万,跟李力续签两年的同居合同,日常收入和消费除外。 李力在家烧饭给老顾吃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虽然板栗和子鸡、丝瓜很好买。 我想李力是考虑过自己的前途的,在21岁的1999年,她从进入深圳的第一天起就发现,深圳和南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城市。如果说在南京,她还能在宁静的南大北园的石凳上,憧憬未来并且意志坚定的话。那么到了深圳以后,迷乱忙碌快节奏的都市氛围,让她已经没功夫满足现状并且得过且过,她想起了1997年7月1日,她听到的艾敬的那首民谣,想起了红磡体育馆,并觉得那不该是梦。 洪晃说过,当代的中国女性,是被物质诱惑的一代,她们彻底的迷失在物欲之中无力自拔。她最后说:这很可悲、这很可怕。 谁知道可不可怕呢?至少我到今天都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当我在烈日下等在红灯面前,骑着的摩托车熄火了,而骄阳让我汗流浃背,我不得不频繁的扫视路中央的苏AA、苏AT、苏AW、苏AY、苏AX,并且沮丧地开始意乱情迷。当我在某个偏远的山区远足户外时,看着路边小店里的悠闲的妇女奶着孩子,一旁有一只慵懒的小猫在舔着自己的肚皮,而空气清新到让人悲伤,一望无际的稻田壮美如画。我在神情恍惚之余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她这样的日子你能过吗?她一个月能收入500块吗?”于是开始漠然。 这样的情况更是早就出现在了李力的身上,并且更加直接。 1999年12月31日,老顾带着李力来到了澳门,当《七子之歌》响彻云霄时,他俩已经不是偎依在玄武湖畔的石椅上,而是踯躅在澳门的海滨。 “你可知马考它不是我真名,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这个女孩稚嫩的歌声让李力的心灵深处悄悄的疼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过去了。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图书管理员的妈妈,此刻为着每个月1100元的薪水能否再增加100元,而跟校长吵闹着。 望着街头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和同伴谈笑风生地从自己面前走过,还特别回头多望了自己一眼,李力下意识地丢开了老顾拉着自己的右手,仰起了漂亮的头, 1999年底的李力长发飘飘,烫了当时最时兴的玉米穗。 |
-- 作者:纽芬兰狗 -- 发布时间:2004-5-3 0:53:58 -- 【四】 作为一个南京大学的毕业生,美丽的南京姑娘李力,显然不会只满足于一个总经理秘书的职位。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在2000年的中国大地上已经毫不奇怪。 我们从很多企业的老总那里,都听说过同样的故事:公司花了人力物力财力,培养成熟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而等来的是他们随即的跳槽,原因很多甚至没有原因。比如为了情人远赴他乡、为了一句口角愤然离开、为了500元的加薪没有得到满足而不辞而别,或者只是自己感到累了,索性回家歇几个月。 不少公司迫不得已采取了扣留学生的毕业证、身份证、学位证的办法,当然这是不符合劳动法规定的。 工作一年后,李力成了老顾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我至今都认为李力完全能胜任这个职位,她的能力和毅力在公司的业务拓展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22岁的李力结识了越来越多的客户、见识了越来越多的大场面之后,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年逾五旬的老顾,不由得从最初的得意洋洋、甚至骄傲自豪的情绪中,逐渐变得日益惶恐起来。 三年后的今天,他对他刚刚聘用的的私人律师是这样解释的:“唉,我也不瞒你了,当时我真的去买过伟哥的,动不动还去吃鲍鱼燕窝,中医说这些东西都是高蛋白,绝对促进体能。” 性欲或者做爱,在一个22的女性的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我相信老顾是出了力气的,或者说是全力以赴。而已经不再娇嫩而是越发成熟的李力,能不能像男人一样把爱情和性欲完全分开? 呵呵,是的,男人是能够把这二者完全分开的,而我们所知道的绝大多数的女性,都会说“爱他才和他上床”。当然社会是越发的进步了,谁知道现在的女人们是怎么想的?或者她们也同样具备了这样素质。 李力体会到了二者融合的妙处。 靠,写到这里,我耐心地从读者的角度来反思全文,发现我再这样写下去,非得有人要说我开始“瞎掰”了不可。 但是,很多事情都是有它的必然规律的。比如我们在大学毕业刚刚工作时,肯定会因为一个年龄相仿的同事的狡诈眼光而一晚上不爽。但是两年后,我们会熟视无睹,并且耐心地安慰有同样经历的新同事,当然也可以窃笑着说“恩,看看,悲剧又上演了。” 好了,我的文章从因为狡诈的眼光不爽而进入了两年后,开始熟视无睹了。事物发展的规律就是这样,李力也没能免俗,这让我的写作都开始为难。 她认识了一个28岁的金领小肖,小肖是上海人,毕业于上海的一所名校,在一家IT企业已经工作了6年,是公司华南片的总监。 这个28岁的男人整洁清爽、肤色白皙、有着浑厚沉着的嗓音,家世良好。他有一个特点,每到一地做成了一笔生意,他就会去当地的慈善机构捐款,帮助10名贫困学生,而当慈善机构的工作人员要求他留下联系方式时,他不会像那些肚大腰圆的暴发户一样递上名片,而是只留下姓和手机号码。 跟李力相处了几个月后,小肖一次约李力去一家川菜馆吃饭,谈笑时跟李力说了自己的“善举”,这让李力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微笑着夹了一块辣子鸡,送到了小肖的碟里。 然而,李力是爱小肖的,当时,她甚至想起了自己初中时体育委员写给自己的,也是自己这辈子的第一封情书。并且为自己在南大校园里深居简出地度过了后三年,而微微感到有点伤感。 那一夜,李力在小肖家里的床上,看着小肖年轻的面容,轻轻地抚摸着他细腻而富有弹性的年轻臂膀。 她落泪了,一秒钟后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脆弱,并且随即冷静了下来。 爱情去去来来。 李力从未曾把自己试图出人头地、攫取金钱的执着姿态运用到爱情上来。过去我们的传统道德观念也许会谴责这样的做法,但今天?不好说,真的不好说。 是的,这是一个沦丧的年代,爱情如此、道德更是这样,或者说是自由度更高、灰色地带的东西更多。 一个在单位兢兢业业的管理者,也许会在下班后的夜晚,开车跟他的情人去紫金山的小道上幽会。你看看深夜紫金山的大道小路上,私家车的琳琅满目,就该清楚这一点。 一个供职于工商局的年轻女子,白天在办公室里穿着制服当公务员,晚上却浓妆艳抹,去如意不夜城当KTV公主,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我是不会这么信口开河的。 而一个媒体的新闻部主任,把业务和广告经营的很好,却在周末的晚上,跟哥们去马鞍山洗澡,据说那里有一家浴室的女子们,全是十六七岁的雏儿。靠,如果患有高血压他不是死在按摩女的床上,我们再也不会想到这样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靠,发生了又怎么样?也许他的家庭生活很郁闷,谁不需要发泄?你敢说你不需要吗?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李力爱上了小肖并且奋不顾身?靠,错了。 爱?这个年代,爱情是多么轻而易举的就被自己或者别人否定了。与现实或者私欲甚至一点点小小挫折相比,爱情前所未有的脆弱不堪,因为谁都害怕被伤害,或者说,谁都会在意物质而漠视情感。 呵呵,那些纯粹执着美好的爱情啊,我们是多么的渴望。可是,在揣摩和猜忌中,在暧昧和含蓄中,在思念和忍耐中,它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而让人痛心疾首。 但是我们学会了疏解,我们去泡吧去蹦迪去狂欢去上网去玩短信游戏,并且劝说自己:“好吧,继续骄傲吧,没事的,没事的,你死不了。” 残忍,但是无奈。痛楚,无处可说。 说到这儿我有点得意,因为李力的做法让我的文章没有陷入浅薄简单的俗套。 靠,写字的人就是这样,惟恐天下不乱,喜欢出其不意。我得承认我先写的是“文字工作者”,后来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傻逼呵呵的说自己,“写字的人”——多低调而又自命不凡的用词啊! 李力在老顾之外,又结识了很多男人,小肖是让她在某次深夜的做爱之后落泪的人,其他的人则不是。 关于人数的多少,老顾后来全部掌握了,并且在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纸协议书中,有详细的记载。 【五】 我在力求客观的叙述李力的故事的时候,发现有人痛心疾首的用省略号代替语言,来表达自己的主张。我想,这个已经26岁却尚未走出过象牙塔的女博士,她脑海中对事物的认知和判断,应该是完完全全地唯美和纯净,这样的唯美主义者,唯美得甚至让人目瞪口呆。而另外一个23岁的应届女毕业生,却毫不含蓄地说:“李力就是我的偶像。” 不是不让人惶恐的。天知道,这些都不是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树一帜的人生。你可以冷眼旁观着各色人等在你的生活里哀伤或者自满、愚钝或者孤高、浮躁或者消沉,但关键是你得知道你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而我一向忧心那些过于脱离现实的人生、这一点同样适用于绝对的物欲至上者。因为我确信,他们只有借助于命运的青睐有加,才能一辈子一帆风顺。而一旦不顺,他们的痛苦将是万劫不复。 我同样确信李力决不会简单纯粹的快乐。简单纯粹的快乐和傲视群雄的物质条件孰重孰轻,这点我们无法评判。但是,快乐是难以寻找的,与其哀怨地穷困着找不到快乐,不如锦衣玉食地花钱买笑。 新新人类李力的这种直截了当的思维方式,着实可圈可点,七年里,她和老顾两人花掉了100多万元人民币,老顾给她的同居费除外。 精明如斯,李力迟早会茁壮成长为一名色厉内荏的青年才俊的。 七年后,内心凄楚、唯有自我解嘲的老顾,找到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叙说了自己的“外甥”和一个南大女生同居七年,最后人财两空的故事。 老顾说:“这个女生不仅拿走了50万的同居费,两人共同花费掉的100多万元中,也有不少进了女生的腰包。最后一次,她还私自领取了公司的60万元销售款,然后跳槽离开了。” 律师详细的分析了案情后,认为老顾找回60万销售款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并向老顾出示了一些法律依据。而按照律师界的行规以及两人的私下协商,律师可以从60万里提取20万。 一周后,老顾请律师去富城会吃饭,酒过三巡,面红耳赤的老顾说:“王律师,别人告诉我说,跟律师一定要完全坦白,律师才会真心实意的帮你。不瞒你说,我说的外甥不是外甥,而是我自己。” 王律师立即开始后悔那天和老顾全家吃饭时,自己一再地跟老顾分析他“外甥”案情的事情,他仿佛记得当时老顾的机关干部妻子,气质高雅,但是面无表情。 这也怪不得李力。 面对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多数女人看了听了,会不由自主的想到爱情、想到依靠、想到孤单甚至想到贞操。而我们的大男人们却要自如得多。 30岁的王律师事后在一次饭局上,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对朋友说:“老顾又不会跟李力结婚,女孩凭什么要继续跟他啊?离开是顺理成章的嘛。” 这一点在老顾身上同样得到了证实。 在随后一次的交流分析案情的下午茶时分,老顾和王律师坐在OCC咖啡花园二楼的非吸烟区里, 一阵慨叹后,老顾说:“唉,我跟你说老实话,王律师,我这个人,平时不喜欢去什么桑拿、洗头房之类的地方,也很少去舞厅,想就找一个固定的女人算了。谁知道最后被骗啊?”我靠,我想骂老顾了,什么叫被骗?咎由自取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固定的女人”不是洗头小姐,不是按摩女,她的气质、素质、文化水准均属一流。 其实我不是夸李力,我是想说:“老顾你敢于玩弄这样的才俊,最后吃苦的不是你是谁?” 但是我于心不忍,因为我看出了老顾的言不由衷。 老顾在OCC跟王律师诉苦的时候,江苏省供销总社的“一把手”周秀德贪污800多万元人民币,被判处无期徒刑的消息在媒体上被全面披露。 这个年逾五旬的老家伙,巨贪期间玩了100多个女人,每个人的情况,都详细的记录在他的40多本日记里面。这个厅干写得一手好字,而被捕后,全部赃款充公,儿子受牵连被捕,女婿因为思想压力过大出车祸身亡,彻底家破人亡。 富贵如过眼烟云,顷刻飘散。 老顾看到报上的消息后,一方面庆幸自己的公司早就脱离了国企,自己作为一个纯粹的商人,断不会遭遇这样的事件。另外,也为老周100多个女人的事件而感慨起来。 他在一个不眠之夜想到:“索性玩100多个女人也就算了,坏就坏在我50多岁的人了,还动了真感情,唉。” 是的,夜阑人静之时,必有伤感忧愁一刻。 这样的深夜,老顾才敢于承认自己动了真情,才明白了老房子失火的后果之严重。好在他毕竟是精明而又有文化的商人,更有50多年来培养出的自控能力和决绝心态。 他开始转而思考起案情来,并且决定尽快带王律师去深圳一趟,把事情做一个了断。 2003年的夏天,25岁的李力明艳照人地在深圳华为上班。 李力的家人两年前就知道了李力和老顾的事情,并且坚决地支持着李力的做法。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改革开放让中国人的是非观道德观价值观全面坍塌崩溃,全中国的人都把人民币奉为至亲。 当了一辈子中学图书管理员的李力的母亲,在女儿两年前交给自己十万元存折的那一刻起,充分的体会到了钱财的来之不易,并且暗自决心要帮助女儿坚持到底。 暑假一开始,她就赶赴深圳,照顾并守护着李力,严禁老顾的“骚扰”。 同样的夜阑人静之时,李力跟华为的同事从酒吧回家后,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 她想起同事钱峰。钱峰两个月前从南京来到深圳工作,逐渐开始厌倦日复一日的泡吧生涯,而是情愿回家上网跟留在南京的女友聊天,他对李力说:“我不愿去酒吧,因为我觉得跟其他女人搭讪,就是对不起我的女友。” 李力吃惊于这个大自己三岁的男人会这样为人处事。 但是,夜阑人静之时,必有伤感忧愁一刻。 李力有点黯然,因为她发现自己回不去了。时间和生命、理想和美梦、憧憬或是希望,白驹过隙般毅然决然地把她丢在这张深夜的床上,万般无力却无计可施。 她只好转而思考起怎样从老顾那儿拿回自己的身份证,这才是当务之急。 李力随后发现,一旦自己想起这些残酷而急需解决的现实问题时,她的心情立即变得好了很多,顿时斗志昂扬而又蠢蠢欲动起来。 我认为这是一个成功人士的必备素质,很不幸,李力具备了它。 |
-- 作者:纽芬兰狗 -- 发布时间:2004-5-3 0:55:28 -- 【六】 为什么每一场兴致勃勃、曼妙无比的喜剧在上演的时候,总是那么不由自主地让人愉悦?而年逾五旬的老顾如今回想起1996年的时光,竟是感觉那么的沧桑而凄楚。 他想起自己饥寒交迫的童年、含辛茹苦的求学时光、和文革时期因为父亲是右派而遭受的牵连。当时他的父亲每天早晨起来,就主动把一块写着“打倒右派分子”的大牌子挂在胸前,在大街小巷上走遍了才能回家; 他想起三年自然灾害时,家里有一次好不容易买到一担胡萝卜,他也难得没去七里街的菜农田里捡飞机包菜叶子的日子; 他还想起小时候家门口的糖粥藕,两分钱一碗,摊主用铜刀把熟藕切片装进碗里,用铜勺浇上藕红色的粘粥,撒上红糖,想起家门口的鸭油烧卖,想起五毛钱一碗的盐水鸭,想起三山街“味雅”卤菜店的猪头肉,秤好后营业员用荷叶包好递到手上,还在念书的他总是在回家的路上就用手捻上三五块,美滋滋的品尝...... 已经应该知天命了的老顾,竟然像个孩子一样伤感了起来,想起了这些鸡零狗碎的破事情,真是令人哑然失笑。 可见党多年的教育和熏陶,虽然造就了一部分人的急功近利和眼光短浅,但是根深蒂固的一些传统观念,还是会在某些时候,折腾得你坐卧不安。 那么, 此刻我是不是该说“快乐是短暂的,痛苦才是永恒的”?“幸福如过眼云烟”,“譬如朝露,去日无多”? 靠,这样的真理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有胃口。 老顾想起自己在云南路的小区里吃一碗板栗仔鸡的日子,想起那些激情澎湃的夜晚,想起李力再也没穿过大二时帮他公司跑街盖戳子时,穿的白T恤牛仔裤。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想到这些后,忍不住有点眩晕,随后赶紧弯腰从最低层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文件袋。 文件袋里有三份协议书,一张身份证。 前面的两份协议书,他支付了50万元,最后一纸协议书,是老顾发现李力在深圳有了“外遇”以后签订的。当时,也就是2002年,老顾和李力的两份协议书的“签约时间”已满。 而李力在老顾的公司和私人头上,又拿走了不少钱,包括划走的销售款60万元。 当李力提出分手时,老顾失眠了整整半个月, 然后自作聪明地对李力说:“你因公因私拿走的钱太多了,你走,我就告你。” 堂堂的公司老总老顾使出的这个杀手锏,就像村妇看到男人偷情时,又哭又闹喝农药一样,结局必然是引来男人更为严重的厌恶。 李力这个美丽的女子更是如此。 于是第三份协议书诞生了。 老顾在协议书中写明李力把身份证交给老顾保管、老顾方可以延迟讨要60万元;另外,老顾有权要求李力陪住,并与之发生性关系; 内心凄楚的老顾还在最后虚弱无力地备注道:“在协议尚未解除期间,李力不得与任何男人结婚,包括IT公司的华南片总监小肖、某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的大中华地区外方经理斯蒂芬、发展银行的人事经理秦某某......” 李力答应了这一条件,而拥有法律学士学位的李力,则理性地在协议书中补充了一条:陪住必须是在深圳,深圳以外的地点,李力有权拒绝老顾的发生性关系的请求。字里行间无不严谨缜密,充满了法律文书式样的端庄优雅。 而名不见经传的王律师事后则笑着说:“老顾啊,你是法盲啊?我国国家宪法规定,到达法定年龄的公民有结婚的自由,任何人不得干涉。李力20岁时就已经可以法定结婚了,随时能找一个不低于21岁的男人领证,你的协议书是无效的。” 说者轻松,听者却是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淅沥哗啦。 公司老总老顾要求王律师陪他去一趟深圳,所有费用由老顾支付,算是一趟公差,而王律师考虑到要耽误自己的时间,便提出还要支付给他2000元差旅费。 老顾心想,官司你帮我打,60万你能拿20万,却计较这点小钱,于是很是不爽。 为了这事,老顾和王律师在电话里还争执了一番。 恰好当时王律师在酒桌上已经喝至微熏了,便说:“老顾,我跑一趟深圳得耽误多少时间啊?我客户很多,好多案子在手上没来得及办呢。” 言下之意 是不在乎老顾你这一单,其实却是知道老顾已经把事情源源本本地告诉了自己,断不会再换人打这个官司的。 瞧瞧,世界就是这样, 当你无所畏惧、毫不在意、没有羁绊、心无旁骛的时候,才是你最能趾高气昂的华美阶段。 而一旦你被一样事情牵挂住以后,人生之尴尬、难堪、沮丧会让你觉得了无生趣。 这件事情可以是你偷偷长出的脚气、可以是你暗恋某人的辛酸、可以是你对控制着你薪水的老板的卑谦,当然也可以是你对知道你隐私的人的屈服。 确实很累, 于是中国人找到了抵达不沮丧的精神寄托,自我解嘲着鼓励自己“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可苦海已然无边,哪里来的岸嘛。 老顾第二天嗫嚅着打电话给王律师说:“王律师,不瞒你说,最近手头确实有点紧,老婆把钱看得也很死。你看1500还行啊?” 王律师算是勉强答应了他,然后回到所里就跟同事斥责说:“他前些日子才从李力那里要到了5万元,这钱他会交到老婆手里啊?完全扯蛋,奸商。” 是的,这是一桩简单的交易,或者说是一单业务。 对于王律师这样的正在雄心勃勃往中产逼近的男人来说,万事万物只能分为两种:有效益的,和没效益的。 他除了盘算自己能从这一事件中获取多少利益之余,就是跟同事朋友讲故事,说笑玩儿。而老顾的故事无疑是最有卖点的笑料。 啊,你还别说,这个在酒店包间里喝了半打百威后的男人,总是喜欢说自己是一个感性的人,喜欢过自由而愉快的生活。 喝到第七瓶时,就开始回忆自己在大学宿舍门口抱着吉他唱歌晒太阳的日子,并且说自己是一个多么懂得生活的人。 而物欲其实已经把他进化成了一个完全的利欲熏心主义者,他自己当然并不知情。 那么,我可不可以说自己是个感性的人呢? 我在反复掂量这件事情的时候,为什么总是一再地想到情感?想到痛彻心扉的绝望?想到李力第一次跟老顾上床时的心理活动?甚至想到没有了李力的肉体后,老顾是怎么解决生理渴望的?还有,他的机关干部的妻子,难道已经不需要爱,或者说是肉体的慰藉? 真是越想越觉得作为高级生物的人类,这辈子活得是多么的艰难。 好了,你别说我是女人了,我是的,承认。 一周后,老顾和王律师起程了。 第一次接触对方当事人,王律师就郁闷了。 他有了跟我的朋友赵宝奎一样的想法:“我到了老顾这个年龄时,能不能花20万包到这样一个姑娘?” 李力让他惊艳了,并且有了不对比不知道的绝望。 二月河的小说里,说一个农民猜测皇帝的生活,羡慕地说:“皇帝可厉害了,左手一个金元宝,右手一个银元宝,天天吃馍馍。” 王律师发现, 皇帝根本不是左手一个金元宝,右手一个银元宝,天天吃馍馍。 【七】 就算是在美女如云的深圳,李力卓尔不群的冷艳依然是出众的。 王律师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一个娇小的东北姑娘,虽然也眼大眉清的,但是身材瘦削、皮肤粗糙,跟李力的窈窕曲线、肌肤胜雪、气度不凡不好比。 其实,在这个观念绝对保守、经济相对落后的南京城里,王律师还算是一个叱咤风云、吆五喝六的人物的。 他坐在自己随园大厦16楼的写字间里,衣冠楚楚的接待当事人。 他跟各个基层和中级人民法院的关系都很熟,可以随意的跑到某个法官的办公室里,一声不吭的留下一个厚厚的信封然后走人。 第二天,这位法官的自由裁量权发挥了恰到好处的作用,让案子的判决完全有利于王律师的当事人,并且在法律依据上无懈可击。 王律师被当事人们呵护着,被顾问单位折磨着,被南京下岗再就业工人们每月能拿400元就欣喜若狂的惨状陶醉着,被喜欢化浓妆的未婚妻纠缠着,沾沾自喜并且小人得志。 在第一次陪着老顾去跟李力谈判的酒宴上,王律师就彻底被李力征服了。 他甚至觉得他应该进行一次法律援助,无偿地帮李力向老顾讨要青春损失费。 何德何能啊? 王律师暗自思忖道,老顾这个年逾五旬的老男人,凭什么竟能独占如花似玉、冰雪聪明的李力整整七年? 当然,活到快30岁的年纪,王律师可以煞有介事地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一丝不苟地跟李力侃侃而谈,语言中不乏诙谐幽默之处,而谈到彼此熟悉的法律知识时,更是有了春风拂面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王律师一厢情愿的想法。 但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 很多时候,男人们眼中的美女,在女人们那里根本提不上筷子。而男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并不是人人都能受到女性的青睐。 当初王律师嘲笑自己的未婚妻夜里熬通宵看F4,而王律师的娇小女友笑话他竟然喜欢林心如,这显然属于男女之间对异性感受的差异。 我说了这么多废话,其实只是想说明一个问题:李力具有吸引异性的魔力,翻译成英文叫“magic”, 我得承认我是在《西雅图夜未眠》的原版电影里记住这个词儿的,而现在我不得不佩服越来越多的女人,她们开始厌倦这样的所谓浪漫片子。 王律师在李力老顾的谈判会上,把自己的黑色公文包摆在餐桌边,然后拿出了厚厚的一个文件夹,翻出了一摞来深圳前草就的,关于李力非法留存老顾公司60万销售款事件的案情分析报告。 其中引经据典了《公司法》、《劳动法》中的相关条款。 而李力在夹了一筷子豉汁油麦菜送进嘴里后,放下筷子,用一旁的餐巾在嘴角按了按, 然后眼睛直视着王律师,冷静地说:“不用说了,这些条款我都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不需要再加以说明了。我想说的是,顾总用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的做法,是一个笑话。是不是看到修改后的新《婚姻法》不再保障同居者的权益后,你才这么做的?” 说这话时,她把头转向老顾。 “小力,我实在是最近生意不景气,而且老婆盯得又紧,你多少得体谅我一点吧?”老顾的口气,完全没有了跟王律师谈这件事情时的轻描淡写和自我嘲讽,变得卑躬屈膝起来。 他嗫嚅着说话时,躲闪着不看王律师的眼睛,而一旦接触李力的双眸,眼光里流露出的是无法遏制的渴望。 王律师端起茶杯开始喝茶,心里说:“他妈的,老杆子太他吗的被动了。” 这是不争的事实:在李力和老顾这一对男女的感情问题上,老顾绝对处于下风。 弱势群体啊! 老顾这样年龄的人,事业有成、家庭和美、地位尊贵,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在老房子失火后的感情纠葛上处于劣势。 换了谁能甘心呢? 你眼瞅着一个当初把你当成神仙一样崇拜着的、他(她)的世界里你就是唯一的这么一个人,慢慢的骄傲起来、得意起来;慢慢的从给你做菜等你回来、从随叫随到随时听候你的差遣,变得离开你,躲避你,冷落你,并且生活得更加志得意满、风姿卓越,尤其是身边更多了比你还要优秀的人物, 这滋味,辛酸呐。 金钱、权利、地位和欲望的增长是同比的。 那些事业有成、资产庞大的人群,随着社会地位的日益优越,对欲望的渴求也会越发茁壮,因为他们达到随时纵情于肉欲的目标,简单到让人不屑。 而挫败感对他们来说是最致命的折磨,一旦失去操纵资格,沮丧的程度也会越发的严重,更何况还有所谓的感情成份在里面。 于是被动局面就出现了,而衰运总是愈演愈烈,你越被动,就越糟糕。 此刻的老顾, 甚至已经忘记了七年前他志得意满时的简单心思:找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玩玩! 那时的他,坐在大办公桌前,慈祥地俯视着穿着白色汗衫、石磨蓝牛仔裤、扎着马尾巴的李力时,甚至为自己的20万元是否值得还犹豫过。 却没想到今天, 他会竭力控制着自己想哭的欲望,低声下气地渴求着李力的一个安慰的眼神。 然而没有这个眼神。 这场未果的谈判结束后,李力立即离开了老顾和王律师,并表示钱一定会还给老顾,但是,目前没钱,还不了。 李力最后还跟王律师亲切地握了握手,同时附赠了一个完美的微笑。 这让王律师恍惚了半晌, 随后, 他在跟老顾回酒店的车上,咂嘴说:“不行的话,就打官司好了,反正赢这场官司是没问题的。” 而老顾这边久久没有发出声响, 良久后, 老顾哈哈一笑,说:“王律师,我还是挺有眼光的吧?这个姑娘不错吧?” 这句话重新把王律师拉入了绝望的怪圈。 |
-- 作者:纽芬兰狗 -- 发布时间:2004-5-3 0:56:25 -- 【八】 供职于劳动和社会保障局的高淑琴生活很有规律。 白天在办公室干着可有可无的工作,中午到机关食堂吃饭,下班后有时候去参加同事或者下属单位邀请的饭局,或是去父母家探望卧病在床的母亲,很少回自己家吃饭。因为女儿已经读大学,住校,而丈夫老顾经常去深圳公司,即使在南京,也很少回家吃饭。 没活动的晚上的时间,高淑琴多半会在电视机前消耗掉。 她是中央台众多电视连续剧的忠实观众,这两天在专心致志地看《大宅门》续集,甚至推掉了好几家职业介绍所请客的饭局。 那天,照例在家看《大宅门》, 白景琦的妹妹临终时对他说:“哥哥,我这辈子,就做了一件事,跟一张照片结婚。” 白景琦对白发苍苍的妹妹说:“就做了这一件事怎么了?人这辈子,能做成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这辈子就没白活。” 关了电视上床后,高淑琴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对劲儿。 南京的秋天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寒意,裹着被子的她忽然发现,白景琦的话触痛了她的内心。 这个皮肤依然白皙,但是体态明显臃肿、脸部出现较多皱纹的中年妇女,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一样,忽然迷茫地开始思索自己活着的意义何在,人生价值何在? 结婚生子、为家庭付出、为生活琐事操劳、在单位必须兢兢业业、回家还要全心全意地处理两家亲友的礼尚往来、侍奉双亲、换房子忙着装修,为一块瓷砖省两块钱争执、给女儿找家教、考大学时忙着给女儿开后门花钱转专业、给全家买了人寿保险、受益人是投保人之外的另外两个,换煤气交电话费手机费水电费、抢购金润发超市便宜的小包装食品...... 高淑琴开始拼命回忆,自己这么多年为自己做了些什么? 随后发现洗手间大理石台面上的那套安利化妆品和自己钱包里的超妍美容院的VIP年卡,丝毫不能表示自己是个善待自己的女人, 而20多年来的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导致的残酷结局,是再昂贵的化妆品和美容卡掩盖不了的。 更何况, 高淑琴这个机关干部,依然像很多其他的机关干部一样,根本是有再多的钱,都舍不得去买一套兰寇或者一瓶第五大道的,安利已经是极致了。 不过她倒并没有为这个悲哀, 这却是值得庆幸的,因为当事人的不自觉。 25岁的李力呢? 高淑琴在看《大宅门》的时候, 李力正在深圳自己的家里看一份英文报纸,身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南方都市报》、《21世纪经济报道》。 公司里的“胖友”和“蜥蜴”们发来短信,问她要不要买最新一款的掌上电脑,她一边回复“要”,一边嘱咐同事帮她刻一盘黄舒骏。 当高淑琴在南京的朱大龙虾馆里和几个同事们吃酸菜鱼、十三香龙虾、喝金陵干啤的时候,李力却头戴美国国旗图案的发箍,在健身会馆的跑步机上汗流浃背着; 当高淑琴仔细地用资生堂粉底涂抹眼角的皱纹时,李力云淡风清地往脸上喷了点薇姿的化妆水,就轻轻巧巧地开着车出门了; 已经逝去的岁月阴影,只有风烛残年的垂暮老者,才会喋喋不休的惦记, 而对于风华正茂的青春女子来说,再多的辛酸坎坷不幸或者另类体验,都是可以比较轻易的忘记的, 除非她刻意地要制造伤感,让泪腺有发泄的余地。 李力其实真的是风青云淡了,就像她素面朝天的只喷点薇姿化妆水就出门一样。 身后是已然无法细究的过往,眼前是色彩斑斓的大千世界。 她是个骄傲的公主,没人知道她大二那年就把自己典当成了现金。 生活本就是这么残酷,真的不必多说。 值得赞许的是,高淑琴对老顾的这件事虽心里有数,却始终没有闹将出来。 女人能做到这点是不容易的。 我们见过太多的黄脸婆,为了自己的老公而拼死去大打出手。 其实,又何必呢?谁没有喜欢过崔建?谁还依然只迷恋崔建? 一代新人胜旧人,这几千年传下的古训还是有道理的。 是的, 后来我们喜欢唐朝、喜欢丁武、喜欢黑豹、喜欢张楚, 以至于现在我们开始喜欢周杰伦, 听歌如此,人生又何尝不是一样? 我的年逾五旬的头儿昨天说:“新婚姻登记条例怎么能这样修改呢?随随便便就离婚了,导致离婚率陡升,这样很不负责任啊。” 我暗地里说了声“靠”,什么年代了啊?还要组织出面?还要调解一个月无效后再判决离婚? 高淑琴就像肥头大耳满脸褶子赘肉的崔建一样,曾经风骚过,却抵挡不过岁月的剥蚀而日渐衰败, 垂暮的崔建至今还垂死挣扎着四处走演、怒斥假唱, 高淑琴要好的多,她不吱声。 是啊, 装装娴静的大房媳妇儿就算了,何必唧唧歪歪地感慨世事无常人心不古呢? 说到这儿不禁有点忧伤,竟然叫人难过了起来。 难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了? 咱们小时候穿着白衬衫蓝裤子唱《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时,脑海里的月亮和谷堆都是他妈的胡扯淡? 18岁时在父母的陪伴下去学校报道,行李里的一包美味的牛肉干其实是霉变腥臭的味道? 去超市购物时,老爸帮老妈拎塑料袋的美满景象背后,难不成是虚假的幻觉?因为两人已经分床而睡十多年? 算了算了, 世界瞬息万变,来不及容不得你矫情着伤感。 可以肯定的是, 在这场不算稀罕的情事上,老顾这个核心人物,这个贪图最新大碟、追逐最新偶像的“发烧友”,其实也没有最终爽起来。 不过老顾是个男人, 男人跟女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女人只要爱过一个男人,哪怕这个人最后再潦倒落魄,像崔建一样喋喋不休,但总会有恋旧的歌迷去看他。 不是为了他的老歌,而是为了给他点安慰,从他的身上找找自己的旧时光。 男人不,男人不爱就是不爱了, 老顾虽然被李力的绝情所伤,但是并没有把高淑琴作为自己温暖的港湾和码头。 所以, 高淑琴在某个看完《大宅门》的深夜渐渐地睡着了, 原因是她想到了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一摞存折和几张产权证、一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九】 十一月的南京城里,已经是彻底的深秋景致了。 这个城市有着酷热的长夏、凛冽的寒冬,极其短暂的春天和秋天。一场秋雨过后,深秋嘎然而至。 我在周末的傍晚瑟缩着下楼,迅速地钻进路边一辆白色的菲亚特西耶那。我的朋友王律师正在驾驶座上打电话,乔装出一贯的忙碌做派。 上路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告诉我车子所有的费用加起来是11万多,被我当即的嘲笑过以后,他自嘲说:“哎呀,能开就行了呀,开个四五年再换好了。” 八一医院门口的驼铃酒店门口没有车位,他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前,门卫立即严肃的跑上来问他找谁,王律师说:“我想把车子停进去。” 我目瞪口呆地发现门卫竟然打开了电动门,让车开进去,停在了军车停车场。 王律师走到门口递给门卫一支玉溪后,回头对我说:“我跟你讲,做人要诚实,你想干什么就老实告诉别人什么,绕来绕去的反而办不成事。” 我们在一家新疆菜馆坐定后,我急切的询问起老顾的事情来。 按照我的想法,两个月前还叽歪着说明年再买车的他,忽然开着新车来找我,这笔车钱肯定是老顾的60万讨到手后,他用拿到的20万律师费购置的。 我俩喝着瓷杯装着的奶茶,我暗自庆幸要开车的他不能喝酒,这会少了很多废话。 四周是穿着新疆长裙、戴着圆帽子的服务小姐、音箱里传出的是维吾尔族民歌、墙上是极具新疆特色的装饰画。 我不幸的发现,尽管如此,这里的烤羊排、羊肉串竟然味同嚼蜡。 老顾的手机停机了,公司的电话也停用了。 看着我的吃惊,王律师噗哧一笑:“吗的,我还真蛮想老顾的,这个老头儿蛮可爱的。” 7年的时间,从包养一个大二的女生,到把女生招进自己的公司当总经理秘书、助理,到自己当董事长、女生当总经理,近200万的人民币付诸东流。 李力拿着最后一笔60万远走高飞以后,老顾的人生开始了每况愈下。 当带着王律师去了一趟深圳讨债却无迹而踪之后,老顾又屡次通过各种途径向李力索要这60万销售款。 老顾的“底气”是手里的那个档案袋,里面有两人的三次书面协议,包括最后一次的李力不得跟谁谁谁结婚的协定,还有就是李力的身份证和毕业证书。 连王律师都是最后才知道的老顾的最狠的一招“杀手锏”是,这份档案袋里,竟然还有老顾和李力两人求欢时的照片,赤裸着身体的李力娇躯诱人,青春靓丽。老顾说这是自己当时想到万一有一天李力要跟自己分手时,为了要挟而铤而走险拍下的。 老顾竟是这么的害怕失去李力,我时至今日依然感到不可思议。 国庆节以后,老顾只身一人再赴深圳,找到了李力。 在李力的公司堵门,去李力家堵门,最后一次竟然在繁华的深圳的大街上,揪着李力的衣领凄厉道:“你把钱还我,否则我就销毁你的身份证、毕业证。” 李力冷静地拨打了110,随后一辆警车带走了老顾,李力控告老顾的理由是敲诈和恐吓。 漫长的盘亘时间持续了近一周,老顾的公司上下为之哗然,当初被纸包着的火苗,腾腾地烧成了蓬勃大火,停滞近一周的公司正常的运作,给公司带来了不可小视的损失,老顾的人格更是遭受了重创。 从警局出来后的老顾惶惶如丧家之犬,觉得街上的每个人看自己都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他甚至不敢出门见客户,因为几乎所有的客户都知道了自己的这桩丑事。 老顾想到了自己七年来的辛酸,想到了自己付出的真情,还是不敢相信李力会终于做出这件绝情事,他停掉了自己的手机,准备把公司撤出深圳。 其实他不该停掉手机,因为,我们的王律师那些日子也在找他,准备这样劝他的:“老顾啊,你就算了吧,别要了,好歹,她也陪了你七年了。” 王律师没有早点做老顾的思想工作,这是有点遗憾的,因为,从警局出来后的老顾, 在家里闷头大睡了半个月后,自己也悟出了真谛:“算了,好歹她也陪了我七年。”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三份协议书都是私下的约定,前两份是两人都默认的过去式,最后一份里,老顾关于限制李力结婚自由的协定是有违《婚姻法》的无效协定,它们不具备任何的法律效力。 李力去公安机关办理的身份证和毕业文凭的挂失,很快就领到了新的身份证和毕业证,至于照片,老顾自己都觉得丢人了,把丑事闹出来了,更不会再就此纠缠。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七年如一梦, 醒来,又是一个艳阳天。 是的,南京是凄风苦雨的11月的深秋,而深圳乍暖还寒的11月的日子,正是一年之中最美妙的时节。 李力在读书的时候,就是西祠胡同的常客,这个BBS论坛因为最早的发源地在南京,所以,几乎所有的南京高校的学生都会上这个网站,更不用说土生土长于南京的李力了。 从最早的《南大我的家》,到预定版里越来越多的讨论版,闲暇时上网,是李力的不可或缺的精神需求之一。她甚至还在这里结识了不少的网友,其中的一个,还是老顾的最后一份协定里禁止她与之结婚的众多人员名单里的一个。 这天,她在双休日的中午,起床后打开电脑,习惯性的登陆西祠后,她看到了屏幕左下角“你有留言”的提示。 是她的一个网友的留言,推荐她看一篇西祠胡同里的文章。 她随意地点开了留言里的文章地址链接,一篇文章的标题映入了她的眼帘—— 【抽大麻怎么了,我们当了这么多年好孩子,也不过如此】 (全文完) |
-- 作者:风隐月邪 -- 发布时间:2004-5-4 10:18:49 -- 汗!~ 这样的人,一辈子注定悲哀 爱不上别人 也不要别人的爱 最起码 找个爱自己的人嫁出去也好啊 何苦如此呢 也是,好孩子当久了 叛逆啊什么的全出来了 郁闷的一代人啊! |
-- 作者:玩er -- 发布时间:2004-5-9 12:00:56 -- 好长。。。。。。。。。。但。。。。。。。。顶。。。。。。。。。 |